她叫紫欣。17年前,我们是大学同学。

大一那年10月,紫欣常来我们男生寝室,渐渐有室友拿我和她开玩笑。一次,一个室友竟然跟她说我梦中常喊她的名字,她面色羞赧地跑开了。那时候的我其实很木讷,梦中喊她的名字,我也不知道是否确有其事。不过自那以后,我便慢慢地关注她。不知不觉间,我已喜欢上她了。
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恋爱真正从何时开始,也许是从我请她看电影吧。是那种最简单的校园露天电影,可是,我们都觉得很开心。节假日,我和她一起到附近的大学校园游玩,一起赏樱花,游东湖。印象最深的是一个晚上,我和她逛到邻校的体育馆,结果门锁了,我只好带着她翻墙进去。

后来回到学校,我们意犹未尽,坐在草坪上继续聊天,浑然不觉寝室已经熄灯,最后还挨了学工处领导批评。而那天,也是我第一次牵她的手。

那年冬天,紫欣给我织了一条白色围巾,我一直珍藏了10年。她过生日,我用假期打工的钱给她买了一副眼镜和一块手表送给她作为礼物。后来,我过生日,她送了我一台单放机和一支钢笔。象牙塔里的爱情,总是那么纯真美好,无忧无虑。

我们是一个县的人。五一放假,我和她一起开开心心乘车回县城,再各自回家。谁知到家后,我才知道父亲得了癌症即将病逝的噩耗……我不知道父亲还能拖几天,但我还是按时返校了。

我告诉了紫欣这个消息,但不久后,我们分手了。记得那是在中山公园,我们在里面转了好几圈,她最终还是很明确地告诉我说彼此不合适。她说,她的家人不同意我们的恋情。我知道紫欣从来不会骗人,她的家境并不好,她的父母一直希望她以后能嫁得好一点。

看着她痛苦的眼神夹杂着依依不舍,我的心无比悲凉。临到回校前,我对她说:“能让我吻一下吗?”

她没有拒绝。我疯狂地吻她,她也努力地回应,直到彼此泪流满面。我们是彼此的初恋,没想到初吻竟然在分手的时候,甜蜜却苦涩。当时我的心情糟糕透了,我连退学的想法都有了。

我怨过她,也恨过她,但我能理解她,所以后来还是慢慢学着释然。幸亏班主任鼓励我,说有什么困难会尽量帮助我,我才放弃了退学的念头。

家里打来电话告知父亲已处于昏迷状态,我决定请假回家。她从同学口中得知后,主动提出陪我一起探望我父亲。我真的很感动,也许正因为她的善良大义,我对她更加念念不忘。当我看到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父亲时,我的眼泪不由夺眶而出。我失去了我心爱的女孩,又将失去我慈祥的父亲。

老天给了我第二次机会

接下来的3年,我在浑浑噩噩中度过。熬到大四,终于毕业了,我和同学们都各奔东西,忙于找工作,关于失恋的苦涩,关于紫欣,则统统尘封在了记忆里……

一天,一家单位给我打电话让我去面试,一番考查下来,面试官让我3天后去上班。我兴高采烈地走出了单位,没想到一切都那么顺利。而更让我意外的是,当我走出单位大门,我竟然看到了紫欣。

我愣了半天才敢确认,她说她也来这家单位面试。我当时的感觉应该是意外大于惊喜,世界如此之大,有时却又那么小,我们竟然在同一家单位上班了。

但当时,我并没有重新追求她的想法,也许是心中还有过去的阴影吧。不过,我们分在同一个办公室,下班后一群同事一块玩,也还算开心。我仿佛刻意地去回避我们之间一切有关过去的字眼,直到有一天,我发现曾经与我同寝室的男孩经常约她,我才幡然醒悟,我为何不追求她呢。

我单独把紫欣约出来,向她表白,可是她说晚了,她已经接受了那个男孩。

我欲哭无泪。我只怪自己,上天给了我第二次机会,我却没有珍惜,或者说我没把握好。不到半年,她与那个男孩就结婚了。

她结婚前的某天,我在她的单身宿舍玩,她说她不开心,决定嫁给他,多少有她父母的意思。她让我陪她喝酒,我去买了两袋花生米和两瓶啤酒。喝完酒,也许是酒精的作用,我们疯狂地拥吻,我紧紧地抱着她,多么希望那一刻成为永恒。

激情过后,她说让我忘记今天,就当什么都没发生。是啊!她即将成为别人的新娘。

她结婚的那天,我去了她老家。在她婚宴上,我拼命地喝酒,努力地麻醉自己。刚出她家门,我就吐得一塌糊涂,泪水肆意地夺眶而出。我不想面对眼前的一切,却不得不正视无情的现实。

很长一段时间,我把自己封闭起来,然后疯了似地去相亲。其中也不乏对我很好的女孩,可是我怎么也找不到我想要的那种感觉,直到她结婚4年后,我才草率结婚。

我后来的妻子是个个性很强势的人,当我发现已身处婚姻的围城,一切已经晚了。妻子甚至在清理衣柜时把当年紫欣送我的礼物全扔了,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,我为此伤感了好一阵。而这么多年,妻子从未送过我生日礼物,想想真觉悲哀。

我们之间隔着理性的距离

十多年,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悄然过去。妻子时常怨我没有做到大官,没有挣到钱,我在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里挣扎浮沉。而关于紫欣,虽然不能拥有,但每天和她同在一间办公室,能够看见她,我又觉得多少有所宽慰。

在办公室,聊天总是随意的。常常,对同一件事,我们的看法和见解,有着惊人的相似,甚至用词都一样。于是,有同事说我们心有灵犀。我们会心一笑,不做解释。尤其是有一段时间,我和她一起锻炼,一起共进早餐,那阵子,我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光。单位组织外出游玩,我们好几次都被安排上下铺或对面床铺,不知是同事的有意为之,还是上天的眷顾。

前一段时间,妻子和我吵架、分居,我的心情很压抑。回家后,我和妻子的话愈来愈少,有限的话题就是关于孩子的教育。那段时间,我整夜整夜睡不好,一方面追忆我和紫欣的过往,一方面困顿于如何面对我的婚姻。

我的mp3时常播放的是陈奕迅的《十年》、刘若英的《后来》。她问我怎么常听这么伤感的歌曲,有什么心事可以和她聊聊。一天晚上,我便约她在“昨日重现”酒吧。我告诉她,我和妻子的关系这些年一直不太好,最近更糟糕。她微微侧着头,劝慰我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,每一桩婚姻都不是完美无缺的,在别人羡慕的背后,或许掩藏着各种各样的问题和鲜为人知的故事,我们都要学会经营婚姻。

我说这些年一直没放下她,我把对她的情感藏在内心最柔软的地方。她的善良、大气、善解人意,还有男人般的豪爽,愈加让我着迷。我情不自禁地揽了揽她的肩,她依偎在我怀里。当我想吻她时,她理智地拒绝了,说我们别玩火。是啊,我们都是有家庭的人,我只能把她当作一辈子的红颜知己。

曾经沧海,所有的结果都是一个悲伤的假命题,那个没有发生在昨天的如果,永远不会改变今天的遗憾失落。所以,别让自己有说如果的机会,因为一说如果,我的心就会痛。